癌症患者的救命“假药”

2013/9/9 8:57:21作者：李婧　摘自：北京晚报　编辑：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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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度仿制药流行于国内患者群 价格还不到进口药十分之一

▲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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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4日，深圳南山的一对夫妻被曝因代购印度仿制的抗癌药，在淘宝上销售，被公安机关刑拘。印度仿制药，开始为普通公众知晓。
    同样是治疗肺癌的药物，一种是在正规医院购买的英国进口的盒装10片盒装，一种是通过各种途径购买的印度产瓶装片剂，在价格上能相差80%至90%。最近几个月，赵月在这两种药之间犹豫不定，出于价格的考虑，还是选择了后者。
    众所周知，癌症作为疾病中的“狂魔”，一方面吞噬着患者的健康，另一方面也给患者带来了不小的经济压力。而一些患者迫于经济压力，不得不私自采用未经正规部门认可的药品来维持治疗。为何不少患者明知是印度“假药”而依然愿意要冒险服用，这些“生命试验品”又从何而来，通过什么途径进入中国，是否能真正帮助癌症患者？近日，记者通过对患者家属及药品代购者的采访，了解到隐藏在这些“生命试验品”的秘密。
    一个月进口药费一万五
    2011年，赵月近80岁的母亲，被查出患有肺癌。北京一家三甲医院的医生进行了病情诊断，并开具了正规处方。根据医嘱，患者需要每天服用一片“易瑞沙”，一个疗程是一个月。在这家医院，每盒“易瑞沙”共10片，每片250mg，在医院购买售价接近每盒5000元。一个月的药费为15000元，但病情紧急，赵月对此毫不犹豫。
    “易瑞沙”是英国阿斯利康公司生产的抗癌药物。2013年，也就是将近10个疗程后，赵月母亲的病情也控制得不错，没有恶化的趋势，当然药费已高达10万余元。由于赵月的母亲并没有医保，并且此类的进口药也不在医保报销范围之内，治疗费用明显给家庭带来了不小的负担。
    在一次偶然聊天中，一名患者家属告诉他，“易瑞沙”除了英国生产，在印度也有一种仿制药品，价格最低只有英国进口药的1/10。
    “药是不是真的，怎么买，万一吃了不行怎么办？”最开始对该类代购药半信半疑的赵月，开始自己了解关于抗癌药物的一些常识，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购买了一个疗程的印度产的“易瑞沙”。
    “其实我也知道，买这个药有风险，搞不好就是假药，没办法，病还得治不是。”赵月说。此后，赵月母亲一直服用托人从印度代买的药，万幸的是，效果还不错。
    印度仿制药便宜走俏
    赵月发现，印度仿制的“易瑞沙”，已经在国内患者中司空见惯了。
    最开始，赵月还是对非英国产的药品持存疑态度，仍然想通过向朋友提供原药物的外包装的方式，打听是否有人能从英国帮忙代买由阿斯利康生产的药物。但几经试探发现，在英国购药需要患者本人提供当地处方来购买。此路不通，“药还得吃，只能想想办法，看看能否从印度那边带一些回来。”赵月颇为无奈。
    “这药就贵在研发上了，印度那边对知识产权的保护没有那么严格，存在仿制药。”赵月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告诉他，如果是从印度正规的药品生产企业购买，药的成分与英国的易瑞沙基本相同，一般的药品可以通过光谱分析来鉴定成分，但由于生产厂家的不确定，药效并不敢保证。
    据悉，为避免大企业滥用专利保护，印度专利法规设置了较宽松的相关条款，本土制药公司得以继续仿制抗癌药等药物，其价格远低于跨国公司产品。印度也因此被称为“发展中国家”药房，大量向发展中国家出口廉价药物。
    小成今年25岁，是名印度人，如今做印度仿制药的代购生意已经7年。“像易瑞沙的仿制药，一瓶药30片，大概5000卢比，折合人民币约500元，带到国内从800元到1800元不等。只是需要代购者提供专业处方，由翻译公司翻译后，才能到印度的药店购买。”按照小成的说法，同样一个月的疗程，最低800元的费用，跟进口药“易瑞沙”一个月15000元比起来，实在悬殊得惊人。即便有的地方把类似的药纳入了医保，能报销90%的药费，但依然比印度仿制药贵不少。
    而这也正是国内癌症患者青睐印度仿制药的根本原因，尽管这些药物真伪难辨，药效也无法保证。记者在一家门户网站搜索“收购易瑞沙”发现，有不少人留下手机号码，要求收购由英国和印度生产的“易瑞沙”药品。在一些癌症病友交流论坛中，阐述“易瑞沙”治疗功效的文章下面，也会有此类信息出现。
    “这个药相当贵，而且不好买，有的人可能会利用处方多买一些然后转卖给别人赚点差价，或者有的家里人不在了，没吃完的药拿来卖。身边有不少人都用印度的仿制药，凑合对付吧。”一位在医院取药窗口取药的患者家属告诉记者。
  代购是地下主要渠道
    2006年，小成来到中国武汉的一所高校读书后，就一直留在中国，每年会往返印度2至3次。最开始为朋友代购药物的他，逐渐发现了潜在的市场利益。
    “其实代购药品没那么复杂，和在国外买个LV包、电子产品带回来差不多。”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朋友请小成帮助代购药品，他才知道，有不少国内患者有这种代购需求。第一次帮人代购药品，小成并不了解这里的手续，也没有索要相关发票，在过海关的时候，变换了几次手段，最后谎称带的是维生素才顺利带入中国。
    小成了解到，代购药品在印度存在很大的利润空间，有些专业代购者将药物带回国内后，会将药品价格提高2至3倍进行销售。一些机构会提供正规的购买发票，然后通过DHL或者EMS直接邮寄带国内，这样的代购价格就会高很多。
    “印度正规的药店，也需要你拿着处方和病人的身份证明，提前预订。当然也有药店为了销量，并不查验患者相关证明，就可以直接售药。”小成说，他为别人做代购，要提前1至2天向药店预订才能取药，而专业的代购机构，会通过私人途径分批大量购入，以满足代购者的要求。
    在百度等搜索引擎中检索“易瑞沙”等关键词，记者发现大量包含代购消息的链接。这些代购信息多存在于一些问询的网帖当中，声称自己是留学生，往返中印之间，可提供代购服务。小成说，一些往来于中印之间的个体商人或者在两国之间存在业务往来的公司职员也成为代购大军中的一员。
    就连一些医院门口的药贩子也声称通过代购渠道拿到假药。“你看，这是我们的代购发票照片，还有往返印度之间的机票，护照证件，还能提供印度当日的报纸，绝对保证是真的。”在某三甲医院门口，记者遇到了不少这样的药贩子。
    除了代购，也有印度当地人利用丰富的资源开展直邮的代购服务。记者在多个购物网站搜索“易瑞沙”，页面显示“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无法显示”。而小成告诉记者，一些代购商为了保证药效和信誉，会允许需求者采用第三方支付的方式，拿到药后再付款，这样的商品必然不会直接挂出，而是改成其他产品进行交易，从而构成网店货品上架的假象。
    癌症患者的“假药”赌注
    印度仿制药的暗流涌动，背后是进口药高企的费用和外资药企在华的惊人暴利。有媒体指出，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医疗政策研究分析员郑宗美介绍，2012年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31种在中国市场销售的进口药物价格平均是英国的两倍。另据报道，同样规格治疗乳腺癌的“赫赛汀”，在内地卖24500元，而香港药房最低报价为18500港元(约合人民币14800元)。但实际上，这些进口药的成本并不高。以赵月母亲服用的“易瑞沙”为例，其原料成本是10元一克，一盒的原料成本不到30元。
    这些抗癌药品在国内没有生产厂家，完全依靠从欧美国家医药公司进口，因而价格十分昂贵，患者被迫选择印度的“假药”。由于价格相对低廉，印度日渐成为许多癌症患者寻找替代药品的来源，通常以代购、邮寄等非正常渠道进入中国。除了“易瑞沙”外，用于治疗肺癌的“特罗凯”、慢性白血病治疗药物“格列卫”以及治疗乳腺癌的“赫赛汀”等进口药，在印度都有仿制药，连药品名字都一样。
    根据我国《药品管理法》规定，药品进口，须经国务院药品监督管理部门组织审查、经审查确认符合质量标准、安全有效的，方可批准进口，并发给进口药品注册证书，而未经批准生产、进口的药品，则应该按照假药论处。阿斯利康制药有限公司中国区宣传负责人曾对媒体表示，销售到国内的印度易瑞沙未在中国进行临床验证和任何质量检验，未取得国家药监局的进口批准，系通过非法的渠道流入中国，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属假药。
    今年以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开始密切关注，并要求严厉打击网上非法售药行为。其中曝光了12家违法发布虚假药品信息销售药品网站，而这些网站中有7家涉及销售“易瑞沙”。在类似这样的代购网站中，多宣传药价比国内低廉，保证比国内市场价便宜。
    然而，面对高额的药费，即便知道药品没有经过审批，由于对药物的需求紧急而迫切，一些患者只能选择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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